“希望你，感恩节快乐。”
撰文I周心宇
编辑I周心宇、陈苗
图：我入住的天津腾博会官网家老年公寓
01、第一次住进养老院
2020年9月26日上午11点，我离开入住了72个小时的养老院，初秋的阳光照在身上有一丝温暖，坐上离开天津的高铁，嘴里仍在回味阎奶奶一路小跑过来塞在我嘴里的奶糖。
在已往的72小时里，我人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一家养老院。在这里，我见到了种种各样的老人，这些曾为子女遮风挡雨的各人长，年老后，在养老院里和老伴相互帮助，安度晚年。
其中，有一经叱咤中国画坛的画虎名家，如今因偏瘫只能整日卧床，被人照顾；有一经陪同周总理左右的战地记者，现在却在养老院里和陌生的我分享、纪念战友间的点点滴滴。
一经，我脑海中的养老院是黑白的，死气沉沉，没有一丝色泽，老人们在冷冰冰的建筑里期待着死神的降临。
而入住在这家位于天津市区养老院的72小时里，彻底推翻了我此前的狭隘认知，我终于意识到：无论年纪崎岖，爷爷奶奶们都像一汪清泉，永不绝息。
02、每个人都畏惧被遗忘，
也许被遗忘的人，会从这个世界上真正地消失吧
204房的张爷爷一经是解放军报的战地记者，是站在周总理身边的人。
我住在张爷爷的隔邻，张爷爷每次看到我，都会问：“小女人，站那干嘛呢？”我到的第一晚，爷爷看我穿得少，担心我冷，便起身去自己的衣柜拿了一件洁净衣服和一床被子想要给我。
第二天，爷爷看见我站在房门口发楞，让我去他房间坐一会儿，陪他说说话。我坐在沙发上，爷爷从床尾徐徐拿出一个刻满岁月痕迹的铁盒子，又从铁盒里取出一沓被塑料袋层层包起的老相片。
图：袋子里的照片，是爷爷最重要的“废物”
我蹲在爷爷身边，爷爷把老照片一张一张地拿出来，给我讲照片背后的故事。
这些照片里，有爷爷儿时的全家福、有与战友的合照、另有战友站在天安门前的个人照。每张照片背后都详细地写着拍照的时间、所在、人物。
爷爷指着自己的母亲、大姐、二姐，给我讲她们的故事，我想平和的爷爷一定有个其乐融融的各人庭。
图：年轻时帅气的张爷爷以及爷爷的全家福
爷爷从床头的一摞书中抽出一本，问我知不知道中国的四大美女。爷爷让我把书翻到第60页，然后指给我看。
我翻了翻书，爷爷在每一本书上都做了条记。爷爷还问了我一些其它问题，并都准确地告诉我页数，我惊讶爷爷的影象力，爷爷开玩笑说，“为了避免老年痴呆嘛。”
我发明爷爷在读《24个比利》，恰巧我刚阅读完。我们一起探讨比利的天才，叹息世界对精神破裂者的不公。
话题逐渐变得极重，为了调理气氛，爷爷让我和他一起猜字谜。
在和爷爷聊天的数小时中，我学到的远超同等时间里从书本上摄取到的知识。
老人，作为文化的传承者，有着与年轻人大为差别的魅力。
图：爷爷床头的书籍与画册
记得多年前看过的一部短片，片中男主人公和他的父亲并排坐在家门前的花园里。父亲不幸患有认知症，不绝地问儿子门前那颗树上的鸟儿是什么。
起初，儿子耐心地解释，但次数多后，儿子逐渐变得不耐烦，最后吼道，“我和你说过了许多次！这是喜鹊！喜鹊！”
父亲愣在那，蹒跚地走回房间，拿出一本旧旧的日记本让儿子念。
“今天和儿子在公园晒太阳，儿子不绝地指着面前大树上的喜鹊问我这是什么鸟。我耐心地告诉他这是喜鹊。一次、两次、三次、十次。儿子睁着大眼睛的样子真可爱，希望他快快生长。”此时现在，他已泣不可声，抱住父亲不绝地致歉。
已往几十年，全世界都因为老龄化爆发了结构性变革。
已往，由于岁数带来的经验累积，老年人备受尊敬。但如今，高龄不再具有稀缺价值。由于信息与流传技术的日益兴旺，“崇老文化”开始逐渐瓦解，老人们不再独吞对知识与智慧的掌握，他们的职位爆发了摆荡。
寿命的延长改变了年轻人与老年人间的关系，孩子们不再停留在怙恃的身边，他们开始追求自己神往的生活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，老年人也不再因为孩子的离开而特别难过，他们对老年生活有了新的认知。
在意识到子女事情忙碌，无法恒久陪在自己身边后，许多老人选择主动搬入养老院，选择和更多的同龄人一起生活。
2013年，被誉为“中国养老工业元年”，政府开始越发关注老年事业和老年人福祉，相继出台了一系列重磅政策。
逐渐，“养老”成为全社会都开始关注的话题：越来越多的志愿者来养老院举办健康讲座、文艺汇演，和小孩子们一起探望老人，他们还会带着小猫小狗逗老人开心。
老人给小孩讲故事，回首自己的已往，不但能教育孩子，让生命获得延续，还能预防痴呆。小动物的到访，能讨老人欢心，让养老院充满生命力与活力。
图：我与正在看电视的张爷爷的合影
张爷爷说，与独居相比，住进养老院让他更快乐。
张爷爷在这住了两年有余，除了来看望他的女儿和老伴外，每天都能和护理员聊聊天，和其他老人一起看看电视，晒晒太阳，唠唠嗑儿。
养老院，或许是老人们相互欣赏和精神取暖的地方，它能满足老人们内心深处的孤苦与对交流的渴望。从某方面而言，这里，能缓解孤岛生存般的境遇，让老人收获心灵的慰藉。
除了张爷爷，腾博会官网家的其他爷爷奶奶们对我也很好。
在给二楼的奶奶们送餐时，她们一个劲地谢谢我。
走前一晚，我发明我床上放着的是203房盛爷爷给我的《中老年时报》，爷爷说很谢谢我和他聊天，希望报纸能帮到我。
临走前，我给爷爷奶奶们买了些水果，301的阎奶奶从房间里追出来，往我嘴里塞了一块她刚剥好的奶糖，奶奶说：“小女人，你赚钱禁止易，你看我们都没给你准备工具，你还给我们买了这么多水果。谢谢你来看我们。”
说完，奶奶让爷爷送来她最珍贵的簿本，让我在簿本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。奶奶说畏惧自己老了会忘记我，一定要记着我，记着我曾来过。
图：盛爷爷送给我的《中老年时报》
人老后，都畏惧自己麻烦别人，担心自己没用，也畏惧记不住别人的好，给不了回报。
我想起小品《父亲》的最后一段，为了避免自己忘记，逐渐失忆的父亲把儿子的点点滴滴都贴在墙上，每天都看一遍。
每个人都畏惧被遗忘，也许被遗忘的人，会从这个世界上真正地消失吧。
03、在养老院的那个夜晚，我想起了自己的家人
图：我和妈妈、外公一起给外婆过生日
人这一辈子，和每个人见面的次数似乎都有定命。
我的外公，由于身体状况下降而开始健忘、抑郁。他忘记了许多事，但每当我敲响他的家门，在看见我的一瞬间，他都会放下手中的收音机，起身向我走来。
外公记得我的每一件事，记得我上楼的脚步声，记得我因为念书而不在身边的每一天。每一次见到我的喜笑颜开，都是我对他最好的回报。
在养老院，我还不绝地想起我过世的奶奶。
我想到小时候奶奶接我下幼儿园，在幼儿园门口给我买一串我最喜欢吃的炸圆子；
我想到小学时奶奶带我买手表的场景，想到她带我去公园玩碰碰车的瞬间；
我想到每年回国去看她时，她都会准备一大包我小时候爱吃的果冻；
想到每次去奶奶家看她，她都会做我喜欢的火腿肠、土豆丝、番茄鸡蛋汤.....
可事实是许多人都见一面、少一面。
2017年的夏天，奶奶因为疾病说不清楚话，只能把想说的话写在纸上。
我们用文字交流，奶奶拿出章莹颖失踪的报纸给我，让我在外一定注意宁静。我留意到日期，明白这是奶奶特意留着给我的。
临走时，奶奶送我抵家门口，我看到她在偷偷擦眼泪，她含糊地说可能等不到我结业回国了。我不敢说话，只在第二年结业前的几个月接到奶奶过世的消息。
奶奶，现在我研究生也结业了，我挺想你的，希望在那边你可以多给自己买些漂亮的衣服和洽吃的。
今年，我再一次离开了家。怙恃得知后强压着心中的怒火，只是打字问我：“你出国6年，离家了6年，如今好禁止易回来了，我想你好好地陪陪我们，为什么照旧要走？”
一个人呆久了，会不喜欢热闹。我认可我自私，也认可我们相互的难过都因我而起。
国庆期间，怙恃去婺源散心。我看着群里分享的照片，知道他们旅途愉快。我通过微信群偷偷体贴着他们，不敢发微信已往，因为畏惧我的消息会让他们回忆起恼怒。
怙恃回武汉那晚给我打电话，责怪我不体贴他们。我心里委屈，但也因为每次见面的压抑而倔强着。
其实我知道，他们很爱我，我也很爱他们。我们一家人，整齐划一的刀子嘴，豆腐心，谁也拉不下面子。
作为子女，我理解我们因为种种各样的原因想要“逃离”怙恃的身边。
内心深处，我们深爱着他们，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。但许多时候因为倔强而不肯流露出来。
而怙恃呢？
他们虽然会生我们的气，但内心依旧牵挂着我们，担心我们离开了他们的羽翼会受委屈，又畏惧我们受了委屈默不吭声不肯诉说。
每次回家，我爸都要做满满一桌的饭菜等我，有的时候还会美滋滋地喝点小酒。而我妈，永远会把水果剥好装在保鲜盒里让我带上。
所以只要都有爱，许多事情一定能克服。允许我，�；丶铱纯窗�。
无论心中有多大的怒火或怨气，在读完这篇文章后，都放下吧。拿起手机，给怙恃打个电话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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